鄭希怡

　　老葉，葉茂昌，濟南山大路一家拉麵館內的一名勤雜工。作為濟南舊村改造的村民，他一度覺得自己是有些錢的，但如今他一文不名。
　　在他的上衣口袋里，有張皺巴巴的紙片，上面有一個個的人名，後面綴有1萬到30萬不等的阿拉伯數字，總數超過100萬元，這是老葉向親戚朋友借的錢。
　　為了給兒子償還200多萬的貸款，老葉賣掉了自己的房子，借下了這筆巨款。如今老葉和老伴租房帶著孫女生活，外出打工的兒子已經一年多沒有音訊，老葉想讓記者給孩子捎個話，“孩子，回家過年吧，剩下的錢咱一點點還……” 文/圖 記者 高倩
　　父親賣房借款還債
　　正在拉麵館後廚內踱來踱去的老葉，已經習慣了這裡的工作。他在這裡，每個月能拿到1400元錢，這筆錢，對他來說有大用處。老葉說沒想過得攢多少個1400元。
　　老葉一家原本住在下井村，前些年舊村改造，按照人頭數，老葉家共分了兩套房子，面積都是124平米。小葉早已成家，女兒今年7歲了。對於五口之家來說，生活本來可以過得有滋有味。
　　2011年，離家多日的兒子小葉突然回到家中，對父母說出了一個消息，“自己欠下了200多萬巨款”，老葉和老伴覺得像是晴天霹靂。至於欠款原因，小葉一直沒說，“被問急了，就說是做生意賠了。”但老葉從來沒見過小葉做什麼生意。
　　此前的2009年，小葉跟父母說要把家裡曾經拆遷獲得的兩套房中的一套房賣掉，老葉起初不同意，後來經不住孩子的一再要求，老人同意了孩子的打算，該套房子賣了70多萬。
　　如今看著手中剩下的唯一這套房，老葉終於下了決心，“賣了它”，最後這套房子賣了80萬。
　　剩下的100多萬元，老葉借遍了親戚朋友，給兒子湊出了這筆巨款，還款人開始變成他。
　　無家可歸租房打工
　　在老葉隨身所帶的那張寫滿借款人的紙上，老葉指著人名對記者說，“兒子說不還款不行，都是有期限的，我們老兩口就只能求親戚幫忙。”
　　自從賣了房子後，小葉便一直沒露面，女兒交由老兩口照顧。老葉近年一直投親靠友借房子。這一年多來，他在姚家租了兩間破舊的老式平房，和老伴帶著孫女靠打工為生。記者瞭解到，老葉的老伴也60多歲了，在一個小區做保潔，每月掙1400元。兩人加起來雖然有2800元錢，但租房要600多元，加上孫女上學和生活，每月基本剩不下什麼錢。
　　老葉說，最近一年多時間，小葉從沒回過家，他曾說自己到南方打工了。
　　前幾年，村裡改造的時候，老葉家拿到15萬元的補償款，而這筆錢，也給了小葉讓其買車。如今，這輛車也不知道哪去了。
　　過年了想一家人能團聚
　　提起自己所借的100多萬元，老葉說，親戚們都挺好，知道情況後也沒怎麼為難自己。老兩口身體不是很好，經常感冒，隨著花銷的增多，老葉覺得還債越來越力不從心了。現在，老伴只要一想起這事，就精神恍惚，還總是念叨，“從小挺聽話的孩子，怎麼……”
　　臨近年關，老葉雖然在外租房，沒個正兒八經的家，但他還是很想一家人能團聚在一起過個年。“我只想告訴兒子，還是回來吧，外面也不好混，欠的錢咱們一起慢慢還。”
　　昨天，記者聯繫到老葉的妹妹葉女士。說到哥哥一家因給兒子還債賣房一事，葉女士顯得特別激動。“好好的一個家，怎麼弄成了這樣。”
　　記者瞭解到，老葉的親戚朋友都在儘力幫他。光葉女士一家，就籌集了11萬餘元給老葉，可謂是傾盡所有。“也只能幫這些了，家裡的餘錢都拿了出來，現在侄子還找不到人。”
　　對於老葉的困境，村主任告訴記者，他對於老葉的情況也比較瞭解，但現在小葉是何原因欠錢並不清楚。
　　對話老葉
　　“心裡已經不怨兒子了”
　　記者：“得知兒子欠了這麼多錢，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？”
　　老葉：“不敢相信，很震驚。咱農民本本分分一輩子，不說從沒見過這些錢，就是給了我，也不敢要，更何況是欠債。”
　　記者：“家裡人為這事都是怎麼計劃的？有沒有產生過分歧？”
　　老葉說：“開始怎麼也不會料到這事發生在我身上。但為了兒子，我們都沒有猶豫，就給賣了。”
　　記者：“以後怎麼打算，年齡大了還會繼續打工嗎？”
　　老葉：“走一步說一步吧，幹了一輩子活，也不會掙大錢。現在只能一個月指望這點錢了。以後乾不動了再說乾不動的事吧。不敢想。”
　　記者：“會不會怨兒子？”
　　老葉：“開始也怨過，不過後來心裡就平靜了，誰讓是自己的親兒子。攤誰身上誰都得管。”
　　記者：“現在除了想一家團聚，最大的願望是什麼？”
　　老葉：“肯定是把錢還上，睡個安穩覺。最實際的還是想有個自己的家。”　　（原標題：“孩子！回家過年吧！”）